調劑服務系統已關閉，2024年研招塵埃落定。無論是不是自己最初的向往，這些確定錄取的同學，此時對即將邁入的新校門一定滿心期待。然而新生活的第一道門檻，已經隱隱現出了形狀。一些學校公布的碩士研究生獎學金政策中，再也沒有新生獎學金了。這個以往大多數為100%全覆蓋，入學即可拿到的獎學金，是母校送給新生的第一份禮物，像一顆包裹著祝福的糖果。現在，這顆糖果被收回了。圖 | 被取消的新生獎學金消失的獎學金西北大學傳出取消統招生新生獎學金，僅獎勵推免生消息的時候，正是2022年秋季開學前夕，新生們措手不及。畢竟按照之前的獎學金實施辦法，除推免生可以獲得一等獎學金10000元外，其余所有新生均可拿到二等獎學金6000元。一時難以接受的新生，掀起了一場輿論風暴。身處旋渦中的西北大學，最終決定2022級新生獎學金仍按原政策執行，調整后限定為“所有推薦免試碩士研究生”的新生獎學金管理辦法，將從2023級研究生開始施行。圖 | 西北大學調整新生獎學金那一年，西華師范大學的碩士研究生新生面臨著同樣的境況，不過他們不像西北大學新生那么幸運。2022年結束研究生錄取工作，開始寄發錄取通知書的那天，西華師范大學印發了一份調整后的《研究生獎助學金評審辦法》，取消了此前招生簡章中曾提到的資助比例100%的新生獎學金。通知中還明確，“本辦法自發文之日起執行，在此前有其他相關規定與本辦法沖突的，以本辦法為準”。這意味著，2022級新生已經無法拿到獎學金了。對于學生在“問政四川”上關于獎學金的詢問，西華師范大學回應道，由學校財政出資設立的各類獎助學金項目，學校根據年度資金預算情況和獎學金項目的實施成效，可進行動態調整，此前，川渝部分高校也均陸續取消研究生新生獎學金。圖 | 西華師范大學回應取消新生獎學金事實的確如此。同在2022年，西南政法大學重新修訂了《研究生學業獎學金實施辦法》，取消了此前最高可到12000元的新生獎學金。川渝之外，其他地區一些學校的新生獎學金也默默消失了。西南科技大學、湖南工業大學、福州大學的2024年考研招生簡章中，此前曾設立的新生獎學金均不見身影。沈陽理工大學則在官網發布通知，將從2024年招生周期開始，取消碩士研究生新生（學業）獎學金。而其廢止的《沈陽理工大學碩士研究生新生（學業）獎學金實施辦法》發布于2022年，也就是說，這份文件，僅實施了一年。圖 | 沈陽理工大學取消碩士新生獎學金撐不住的高校引發輿論爭議后，西北大學工作人員在一次采訪中無奈道，“學校每年都要貼四五千萬，實在是貼不了了，只能取消。”宣布取消統招生新生獎學金的2022年，西北大學統招碩士研究生錄取人數已達3700余人，按照每人6000元的發放標準，僅新生獎學金西北大學就將支出超過2200萬元。而那一年西北大學的預算只有13.22億元，在211高校中排名倒數。圖 | 西北大學2022年預算錢是許多學校取消研究生新生獎學金最直接的導火索。自研究生擴招以來，2023年全國共招收碩士研究生114.84萬人，是2017年58.33萬人的幾何倍增長。越來越多的人擠壓在原來的蛋糕上，結果只能是崩盤。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也認為，當下，許多高校確實出現了行政經費上的困難，而保留什么或取消什么，各個高校有一定的決定權，“我認為高校還是從自身發展的角度來考慮的，一定程度上是為了顧全高校想保住的項目。”至于獎學金為什么不在高校想保住的范疇內，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長聘教授李峰亮有自己的看法。獎學金本質是一種激勵機制。“研究生學位本身具有越來越大的吸引力。這就導致通過研究生新生學業獎學金吸引更有競爭力考生的效果不斷下降。如果大學遇到預算縮減，取消這部分資金便順理成章。”沈陽理工大學廢止的那份《碩士研究生新生（學業）獎學金實施辦法》中，就曾提到，該文件的出臺，是為了吸引碩士研究生優秀生源，優化碩士研究生生源結構，進一步提高碩士研究生生源質量。圖 | 沈陽理工大學設立新生獎學金的原因而對于大多數考研人來說，“如果是夢中情校，獎學金就不是決定性因素。”此外，李峰亮通過近幾年關于研究生獎學金的多項研究發現，獎學金對不同層次和類型研究生的學習與學術促進作用有限。高校的研究生新生獎學金大多按照入學成績劃分等級。沈陽理工大學此前的新生獎學金就以一志愿報考、總成績排名、調劑為標準，劃分特等獎、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圖 | 沈陽理工大學新生獎學金等級研究生階段，入學成績的幾分之差，其實并不能證明什么。“如果大學經過追蹤，發現碩士研究生新生學業獎學金獲得者在學習與研究中并未表現出明顯優勢，就意味著大學需要對此進行改革。”這或許是財力之外，高校取消新生獎學金更為本質的動因。不讓一個學生因貧失學西北大學的這場輿論爭議，發酵于一名新生在人民網“領導留言板”上的留言。“新生學業獎學金是國家提出來鼓勵獎勵研究生的一項措施，很多學生包括我都靠著學業獎學金來貼補學費……如今專碩學費已經高達13200元，甚至更高，這會導致很多家境普通或者農村學生交不起學費，壓力很大。”西南政法大學取消新生獎學金后，也有學生無比心酸，“就因為晚讀書一年，結果負擔增加了不少。”圖 | 新生獎學金取消，負擔加重“哪怕獎學金減半也行，為什么直接就取消了呢？”上漲的學費，不再提供的宿舍，迷茫的就業環境……學生們的壓力已經從四面八方推擠而來，好不容易可以攀扶著獎學金喘一口氣，卻連這塊木頭都要被卷走嗎？在人民網留言板上回復那位西北大學新生時，陜西省政務大數據服務中心提到，學校將幫助學生全面了解各類資助政策，讓學生了解獎助政策不僅僅只有學業獎學金，還有國家助學金、學校助學金、社會獎助學金、“三助一輔”崗位津貼、助學貸款、特殊困難補助等助力保障學生順利完成學業。從全國學生資助管理中心的數據來看，我國正在完善著學生資助政策體系，從制度上基本保障了“不讓一個學生因家庭經濟困難而失學”。2024年我國學生資助補助經費預算共計下達694.46億元。圖 | 2024年學生資助補助經費達694.46億元碩士研究生階段，設立了每生每年不低于6000元的國家助學金、20000元的國家獎學金、高校自行設置的學業獎學金、“三助”崗位津貼等，做到了學生全覆蓋。此外，對于中央高校畢業生到中西部地區和艱苦邊遠地區基層單位就業、服務期在3年以上（含3年）的，其學費由國家實行代償。而那些取消的新生獎學金，大多數學校其實將其分配至了其他獎助中。福州大學專門設立了“研究生優秀學位論文獎”，鼓勵研究生潛心科研；西南科技大學的學校助學金從2023年的最高5000元上漲至7200元，研究生助研金額從最高12000元上漲至最高50000元。圖 | 西南科技大學2024年獎助政策就像李峰亮建議的那樣，大學完全可以將新生獎學金這部分經費用以獎勵在研究生學習過程中涌現出的拔尖創新人才，從而加強對研究生學術研究的引導與支持，或者為那些去基層或經濟欠發達地區的學生提供獎學金。高校或許還在探索，如何將獎學金這顆糖果，放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中。